“发展我国租赁,既要借鉴、学习外国的有益方式,更要善于总结自身的实际经验,要从我国的实际情况出发,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租赁路子来。”

------荣毅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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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压下的突围:中国融资租赁2016之夏“祭”

  2016已流去近半,而在将近热夏之时,已经被人们习见于“火爆”的中国融资租赁,却忽然有些“冷”意,透表而出。虽然,在大约一年之前,我们就已经指出了行业已然显现的颓弱征象,但是,直到2016年一季度显着下滑的行业统计数据释放,才让“行业发展放缓”,被人们所明见和接受。也正是在这个档口上,自2015年国务院68/69号文件发布将近一年之后,我们看到,中国各个地方政府“爆发式”地出台了,一系列具备现实操作意义的融资租赁扶持政策。行业趋冷,而政策趋热,何以故?《老子》有言:六亲不和有孝慈——形象具化为“L”型预期增长路径的“新常态”背景下,政府频频“点拨”可以横刀立马的金融猛将,以挽实体之重坠,也真真是殷殷望眼、苦心拳拳。
  
  然而,中国的金融/融资租赁企业群体,又何尝不是身负重压?进而,金融/融资租赁企业面对重压的种种“突围”之举,又是否真的可以成就一番,柳暗花明的新景象?
  
  一、重压
  
  1、国家经济增长战略转变,行业“支柱性”产品投放空间收窄。
  
  中国经济在过往多年的高速增长,其驱动机制在于“要素驱动”,即通过大量的外延式的生产要素投入,在宏观总需求端“做大”经济体量。这也正是中国融资租赁行业的资产占比中,售后回租资产一直居于绝对优势比例的最根本原因。如许巨量的回租资产,大致由三个部分组成:一是由银行信贷转变身形而来的金融租赁资产;二是由具备体制禀赋的第三方融资租赁企业群体,为实现体制信用套利,而形成融资租赁回租资产;三是由所谓的“通道业务”所形成的回租资产,这其中分两块——其一是因银行的资产端需求,为规避监管,而通过融资租赁通道,向央行信贷政策以外的行业和融资主体(产能过剩行业、房地产行业,以及地方平台等)投放而形成回租资产;其二因银行的负债端需求,阶段性地,为获取境外低成本资金,而通过融资租赁通道,吸纳境外资金而形成回租资产。
  
  “要素驱动”增长模式,即使没有“次贷危机”这样的外部因素刺激,其内在的要素边际收益递减的客观规律,也会驱使其逐步走向没落——数年以前的所谓“中等收入陷阱”问题,以及“科学发展观”的首倡,即是因此而提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国家福祉而言,应“次贷危机”而起的大规模投资拉动,因其短期的快速显效和快速失效,终结了对所谓“中国模式”的争论,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从此,“要素驱动”模式在国家经济增长战略层面,快速退出。而随之而起,高调提出的“创新驱动”,甚至都忽略了必要的“效率驱动”过渡——也许是“取其上者得其中”,但其中所折射出的最高决策层,转变经济增长模式的紧迫心情,也跃然而现。
  
  “要素驱动”的退出,在宏观经济策略上,即体现为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其中,“去杠杆”——或者更精确地说“去企业部门杠杆”,以及“去产能”——当然不能忽视的,还有治理“僵尸企业”等若干国有企业改革举动——都直接收窄了回租产品投放的市场空间。而“补短板”方面所涉及的金融体系深化改革,则直接重创了经由融资租赁的“资金通道”业务——择其显着者,如2015年“811”汇改后,融资租赁资金通道业务所面临的崩塌式收缩。
  
  以上,才是造成融资租赁行业整体资产规模增长速度显着下降的真正底层原因——如果,将如此全局性的行业资产规模趋势变动,轻率地归因于“E租宝”等个体性事件,那实在是有些“拿了鸡毛当令箭”了。
  
  2、产业间地位调整,行业监管收紧。
  
  多年以来,中国的农业与工业,金融体系与实体经济之间,一直存在着显着地哺育与依附关系。自新中国成立起,中国的农业就一直在做“牺牲”——以工农业产品价格“剪刀差”向城市和工业提供原料和资本,以农村劳动力向城市和工业的转移,为经济增长提供“人口红利”支撑。而金融体系依靠其垄断性的资金资源控制地位,依附于实体经济,大攫其利,在实体经济负担日益沉重之际,实体企业群体屡屡发出“为银行打工”的幽怨之言,已然成为某种不祥的谶语——硕鼠硕鼠,逝将去汝。
  
  曾有人指出,“新农村建设”为吸收“次贷危机”所引发强刺激的负面影响,居功至伟。也许,也正是因此,而更加坚定了最高决策层在“三农”相关的改革问题,要求工业对农业进行“反哺”的决心,同时,令金融体系向实体“让利”,也就成为了另外一个应有之举。实际上,由经济下行压力和利率市场化等金融改革措施所引发的,银行系统整体的盈利水平快速下降,已然成为显见的事实。地方政府债务置换、债转股,以及投贷联动等举措,更进一步地将银行体系肩上的担子压实。而中央政府全面启动“营改增”,其核心立意,依然聚焦于实体企业的“降成本”,未对金融系统负重的喉间闷声,稍加旁顾。
  
  我们早前就指出,中国经济系统内的资金活动,显示出一种“一切源自于银行,一切还归于银行”的流转特征。作为中国金融行业的一个新兴分支,融资租赁行业也必定要承负,由中国金融系统传导而来的第一重巨大压力——因产业间地位调整,而带来的盈利压力。
  
  作为中国金融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融资租赁行业要面对的,还有第二重压力——外部监管压力。虽然,改变目前银、保、证分头监管结构,为统一的单一央行监管,尚无显着的实质性推进进展,但是,从融资租赁行业的角度,着眼于“宏观审慎监管”角度的行业监管力量,却的确在逐步加强——从2015年的“约谈空壳融资租赁企业”,到早前的行业准入审批收紧,再到近期的“异常企业名录和黑名单”、“‘营改增’政策适用企业标准”、“融资租赁企业被拒‘新三板’”,以及风传即将出台的《融资租赁行业监管办法》精神来看,监管的风向,都的旳指向了一个字——严。
  
  来自产业地位调整和行业监管的压力,对于众多的金融/融资租赁企业而言,无形而持久。其所派生的经营压力,并不仅仅限于当期短时的盈利难度加大,而更加在现实而具体的微观企业管理领域,持续发挥着来自于外部的,令局中人感到“不适”,却又理性正确的管提升引导。
  
  3、同质化竞争加剧背景下的,优质目标市场“垄断性撇出”,压缩行业完全竞争市场空间。
  
  同质化的竞争,会催生差异化供给,甚至颠覆式的创新出现——从这个角度而言,同质化的竞争,或者用视觉意象冲击力强大的“红海”来表达,有其绝对的正面意义,尽管,过程不乏痛苦。金融/融资租赁的同质化竞争局面,其形成,自然而合理——当行业进入者如过江之鲫,群起而涌入时,乍临此地的第一直接反应,当然就是:看看别人怎么做?于是,在行业规模急速膨胀的早期,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的,可以归结为两个大类的“模仿”——一是模仿早期第三方融资租赁先行者企业“行业聚焦”策略下的,以质量和效率作为首要准则的系统流程管理;二是模仿银行体系的高度职能化部门分工的,“泛行业”的,以制度为核心手段的管理。在此过程中出现的“通道业务”,如果不去考察期外部性问题,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可以被视为一种创新,而这种仅仅依靠一纸营业执照即可复制的创新手法,很快就再次陷入同质化恶性竞争——急速下降的“通道费率”即是明证。虽然,融资租赁商业模式不断被更新、突破并付诸实践,但是,从行业总体而言,同质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并无趋势性的改变。
  
  而一直持续出现的,被我们称为“垄断性市场撇出”的现象,更是加剧了同质化完全竞争的烈度。所谓“垄断性市场撇出”,即是指两类现象:一类现象是,少量拥有压倒性资金优势(成本与规模)和政治资源优势的金融租赁公司,垄断性地占据了为数极为稀少的,被公认为优质的“大企业和大项目”市场空间;第二类现象是,优质的“大企业”直接投资设立融资租赁公司,不但通过关联交易的“左右互搏”,将自己从优质目标市场空间中“撇出”,而且,还利用自身在产业市场端,一定范围内的垄断性影响,进一步地,侵蚀掉原来为其他金融/融资租赁公司所共享的市场空间。所以,每当我们读到某金融租赁企业明显带有政治任务协同意味的订单落地新闻时,每当我们得知某大型央企发布设立融资租赁公司的消息时,每当我们看到某大型企业或上市公司发布的融资租赁关联交易公告时,我们就应该安静地对自己说——融资租赁完全竞争的市场空间中,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于是,在如此种种重压之下,大量的融资租赁企业群体无力启动经营,造就了行业企业数量绝对占比的“空壳率”数据;一些对宏观环境转变“嗅觉”不灵敏的融资租赁企业,已然遭遇重创,堕入尘埃;一些金融/融资租赁企业,则在不断尝试加深自身定位与策略的“差异化”程度,这种对“差异化”竞争的孜孜追求决心,外显于经营动作,则展现为种种奔跑求生的经营“突围”努力。
  
  二、突围
  
  金融/融资租赁作为金融产业的一个细分领域,当然无法摆脱金融最本质的属性规范。从“金融”貌似浅显,而又奥义无穷的定义出发,并结合历历血泪斑驳的市场历史经验,我们可以说,可以存活下来,并长期生存发展的金融企业,必须在资金筹集端和资金投放端(市场端)中,任一或兼具地,建立竞争性或垄断性的优势,否则,将必遭淘汰。以此作为一个规律性的判断标准,去分析金融/融资租赁公司的各种“突围”举动的前景,虽不中,亦不远矣。
  
  1、合纵联盟
  
  在产品维度,银团贷款思想体现在融资租赁领域,就是所谓的“联合租赁”。数年前,融资租赁通道业务刚刚泛起时,也有业内企业积极组建“联盟”,以求叠床架屋地增加对超大型融资租赁项目的对接可能。最近出现的新情况,是相对于动辄千亿级别的大型金融租赁企业而言的,中小型金融租赁企业的“合纵联盟”——日前,长江经济带金融租赁联盟宣告成立——似乎在尝试摆脱偶发的“联合”,而希望发展为稳定的“联盟”。我们早前已经指出了这种现象发生的深层原因,现在此处,则对其可行性做简要讨论。从公开信息领域所知晓的这个金融租赁联盟介绍来看,构建一个动态共赢的“生态”,是其非常突出的一个特色。但举凡“生态”的形成,需要几个基本条件的满足:资源互补提供交易可能、利益平衡实现交易完成、资源循环保证交易关系持久,此外,维系一个“联盟组织”所需的努力,不亚于管理一家企业——假如真的要令其高效且稳定的话。所以,除非此联盟中的企业可以通过协作而突入一个对所有联盟成员都是“新市场”的领域,并且,其中有一家或几家企业可以利用联盟资源而实现自身独具的某种经营战略意图,否则,此联盟将因利益冲突和协调紊乱而陷于实质性的分裂与疏离——于此,术士张仪当年曾有精彩的示范。
  
  2、整合“二级”
  
  汇聚金融/融资租赁行业资源,搭建租赁业务合作、租赁融资实现和租赁资产交易的“平台”并不是一个新情况,也不是一个新概念,但是,如果不是作为主体融资租赁业务展开的一个补充和辅助,而是唯一地从事此类平台建设和经营的话,那么,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可以类比为向融资租赁“二级市场”挺进的“突围”动作,可以被视为,是在有意回避金融/融资租赁市场的直接的正面竞争——不在牌桌上赢钱,而在牌桌下“抽水”。
  
  当然,从企业经营的角度而言,这种“大迂回”的经营转换,无可厚非,亦正大光明。但核心的问题是,如果无法或无意在金融/融资租赁市场上取得“差异化”的竞争优势,那么,怎样可以保证在融资租赁“二级市场”领域内可以建立对等重要的竞争优势呢——用巴菲特的话来发问,就是“你的‘护城河’是什么”?如果这个问题没有深刻地思考,没有坚定睿智而艰辛笃定地执行,那么,无论是“租赁+”还是“租赁-”,无论是“交易中心”还是“交易平台”,都必将昙花一现,归于寂寥——在如此发达的讯息互联世界里,高调宣布去“抢”无数精明而勤奋的“金融中介”的生意,想得手,还是有些难度的。
  
  3、混业经营
  
  很显然,弄清楚“融资租赁”是怎样的一种“产品”,或是怎样的一种“模式”,都还浮于问题的浅表。真正难以回答和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找到“融资租赁”产品的应用市场?如何扩大“融资租赁”产品在某种场景下的应用效果?
  
  “混业经营”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在行业实践中,我们已经看到一些具有券商背景的融资租赁公司,不但在市场资源共享和产品组合的角度,展开了可以被称为“联合营销”的市场开发动作,并且在战略取向上,做“投行式”或带有显着金融衍生发展倾向的个案,并不鲜见——海通恒信租赁可供参考。为了考察监管部门,在金融/融资租赁混业经营问题上态度,我们查阅了几则金融租赁企业的银监会批复文件。从结果来看,与2007年最早成立的那一批金融租赁公司相比,在2015年的金融租赁批复文件当中,营业范围增加了“转让和受让融资租赁资产”、“固定收益类证券投资业务”、“吸收非银行股东 3个月(含)以上定期存款”等几项内容。据此,我们不但可以基本把握监管部门的“倾向性”态度,而且还可以认为,至少在合规角度,启动金融租赁企业“混业经营”,已经有了相当现实的基础——如果,我们稍稍思考下,“固定收益类证券”有多么广阔外延的话。
  
  4、突入“空地”
  
  在“市场端”寻找新的生存空间,是众多金融/融资租赁企业在面对“红海”竞争时,会自然生发出来的一种努力。在这里,我们将这种努力称为突入一片市场的“空白之地”,而不将之称为突入“蓝海”——因为“蓝海”是一个后验的结论性概念,无论当事人如何宣称其蓝海战略构想,但“最终结果”才是唯一可以用来说话的凭据——毕竟,新领域的探索必然伴随着事先很难预知的新的风险。
  
  “空白之地”的寻找,可以借鉴更加成熟经济体的现实启发。比如,通过对比中国和其他国家在通用航空领域的供给比例缺口,以及洞察国家政策对低空领域放开的松动倾向,即有融资租赁企业——比如中民租赁的“5300”规划——对此兴趣盎然。但是,除非已有相当把握的“庙算”筹划——战略管理领域的小概率事件,或者,意图以醒目的“概念”震撼资本市场以利资金资源的获取——“资源紧张”的定义是一个基于投资规模而言的“相对”概念,否则,公开而高调地宣布经营战略取向,向世人昭示有如此的“希望之地”存在,无异于自曝行藏,不但令自身的战略形成成本投入,成为一种为行业竞争者所共享的公共物品,而且,会撩拨起其他“大块头”蓄力进击的欲望。毕竟,新的市场“空地”只是一个在时间维度上的相对概念,在商业的市场竞争领域内,通常发生的状况往往不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而是恰恰相反的“走的人多了,便没了路”。
  
  “空白之地”也可以表现为震惊四座的“偏向虎山行”,比如,近期“10亿活体奶牛回租”事件。实际上,对于活体租赁物的尝试探索,早在近10年以前,就已经为一些融资租赁公司所关注,所以,从行业实践的角度,在租赁物的概念创新方面,并无新意之处。当时的融资租赁公司之所以没有去操作,只有一个原因——风险难以控制。较早前,中央电视台有一档创业主题的节目,叫做“赢在中国”,其中一位选手怅然地反思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一块“空白之地”取得成功,那就是,“不是别人没看到,而是别人看到了风险和难度而没去做”。以此为类比,如果不能改变“活体奶牛”回租赁项目基本相当于信用借款的合理假定,如果不能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去支持一笔巨额信用借款投放的话——尤其是在筹资企业管理层“十分”关心自身股价涨幅的情况下,那么,对于“活体奶牛”租赁这样的“险地”之行,我们只能说“且行且观察”了。
  
  “空白之地”还可以通过纵向的,市场客户群体的大力度“下沉”而得到开辟。农机融资租赁、小微企业融资租赁和面向自然人个体的消费类融资租赁,即是这个方向的典型代表。这是一个真的可以有所作为的领域,但是,其所面临的风险,以及因“跨界”个人消费领域而招致的激烈竞争,仅仅是其内在需要的高水平管理的一种现象表达。客户群体的下沉的融资租赁企业内部运营管理,将显着超越目前金融/融资租赁企业群体总体上“轻资产”和“资金密集”经营特征所需管理难度——组织员工数量的急速增加以及广泛地理覆盖所需的实体网点布设,会带来合格管理人员供给相对匮乏和内部运营控制压力暴增等问题。这些问题绝非旦夕之间即可消除——以世界赞羡的深圳华为为例,连续十几年“十亿”量级的资金投入之下,任正非依然表示“还没有实现全流程管理”。并且,互联网金融的兴起,将对此类市场定位的融资租赁企业的经营,构成巨大的潜在威胁——如果这些融资租赁企业不能去“主动拥抱”互联网技术的话。但不管怎样,有勇气向这个领域迈进的融资租赁公司,即应该得到来自行业各个层面的敬意——无论其主观是否是纯粹的商业动机,但客观上,的确为国家和社会创造了巨大的隐性价值。
  
  2016年的夏季,我们体会到了融资租赁这个行业所承负的种种“重压”,也看到了众多金融/融资租赁企业在行动上的果敢“突围”。不堪过往的艰辛跋涉,许多融资租赁企业已然倒下,我们当以敬肃的心情,为之“祭”。而面对叵测的前路,更多的金融/融资租赁企业也已“祭旗”出征——这一“祭”,却是昭示着,无限光明的未来,终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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